白日梦
李旻上大学那会儿顾昀也刚工作没几年，两人在学校附近租了间便宜的小公寓，李旻没课的时候在学校便利店找了份兼职收银员，仗着长得好看还给那原本半死不活的便利店招揽了不少学妹甚至学弟。两人说不上生活紧巴，省吃俭用还能在李旻寒暑假的时候攒出来一点出门旅行的钱，顾情圣美其名曰叫“婚前蜜月”。
疫情结束的那年暑假，顾昀带着长庚去了趟京城郊新开发的一座古城遗址。因为建设计划被疫情耽搁直到最近才完工，所以还没太火。顾昀知道长庚不爱闹腾自己也不想去看人脑袋，找个古色古香的地方逛逛权当散心就挺好。
开发商大抵还没钱请讲解组，就到处立介绍牌子让游客自己看，不知到被翻修过几次的城墙坐立在城郊，城门上硕大的牌匾上是被后人加工描过的大金字，在阳光下晃眼——梁京。唯一的导游是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大学生，应该比长庚小些，胳膊上一条志愿者红袖标脖子上挂着粉色系带的工作人员牌子在城门楼洞里给一对老夫妇指路，颇有些雌雄莫辨的尖细嗓子在本就不吵的空间里格外扎耳。
大抵是远离城心的缘故，空气很干净，没有尾气和灰尘的味道，长庚深吸了口气，末了没由头得在顾昀面颊上亲了一下，“是错觉么，怎么感觉我来过这里一样。”
“梦里来的吧你，说什么胡话呢。”顾昀笑得仰头眯起眼睛，逆光看着牌匾上的大金字，许是心里作用，在长庚说完后竟也隐隐约约觉得可能在某个长夜，自己曾在梦里站在那堵城墙上，望着什么地方——
炮火熏黑的低云载着尸雨，入目便是千疮城墙，风都是烫的，大量紫流金燃烧卷起的热浪，侵吻拥裹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一座苟延残喘在炮火中飘摇的残墟在与昔日里那座人们曾以为固若金汤的城池重影，喑哑铁轮若耄耋寒齿颤颤巍巍裸露在空气里,他身旁有一人……
晴空白日，顾昀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想什么呢？”长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人才回过神来，十几年如一日的油嘴滑舌断然说不出自己走神看到尸横血海，挂了笑在眼角，顿了顿编词道：“我看到几千年前，你陪我站在这处城墙上，指着远处的江山和我说，那些都是你送给我的...嗯...嫁妆。”
长庚：“......”
顾昀：“哦对了，说完你还亲了我一下”
三岁小孩都不信的话，长庚自然也不会信，但一时竟被他的一本正经胡言乱语逗笑了，顺杆爬道：“那我说没说，要以身相许？”
“嗯...忘了，要不你现在说吧。”
——兴许是，说过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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